桂圓肉在茶水中浮沉,像一顆顆縮微的、飽滿的褐色珍珠,又似在澄澈的琥珀色里輕盈地游走。那水色,竟也漸漸被染成一種溫潤的暖金色澤。我捧起杯,輕輕啜飲,舌尖上便漾開了一股溫婉的甜意,仿佛不是從唇齒間滲入,倒像是從心腔深處悄悄彌漫開來的。那甜味,不似糖漿的濃烈,亦非蜜糖的甜膩,它只是溫存地、無聲地浸潤著,像冬日里一縷暖陽,悄然地熨帖著人微涼的心緒。
我忽然憶起,舊日里曾有過這樣一盞燈。在那些個深寒的夜晚,我伏案疾書,每每抬頭,便看見母親在燈下穿針引線。她低垂著頭,花白的發絲在燈下泛著微光,針線在布料間穿梭,發出細密而恒定的沙沙聲,如同一種低語。她將縫好的衣物遞給我,掌心覆上我的手指,那暖意,仿佛也是這般無聲地浸潤著,從指尖蔓延到心脈深處,不聲不響地驅散了我周身的寒氣。那暖意,不正是我此刻杯中這溫潤的甜么?——原來那無聲的甜,是生命里最沉靜的暖流,是無需言語卻已深植于骨血的暖意。
我凝視著杯中浮沉的紅褐顆粒,它們被水溫柔地浸潤,漸漸舒展,如同在無聲的時光里,許多深藏的心事被悄然喚醒,緩緩舒展開來。那飽滿的甜意,是經歷干枯與緊縮之后,在溫熱里重新綻放的滋味。那滋味,是生命在時間之水中,默然無聲地舒展、豐盈,最終釀成的蜜意。
我放下杯盞,杯底尚有微溫,像余情未了的余韻。那溫潤的甜意,依舊在唇舌間徘徊,在胸腔里縈繞,仿佛在無聲地提醒我:生命里最珍貴的暖意,常如這桂圓入水,無聲無息,卻將每一寸干涸悄然浸潤,將每一寸寒冷悄然消融。它不喧嘩,不張揚,只在時光的靜水里,把一顆顆緊縮的心事泡開,釀成飽滿的甜。它不聲張,不喧嘩,只在時光的靜水里,把一顆顆緊縮的心事泡開,釀成飽滿的甜。
原來那無聲的甜,是生命里最沉靜的暖流,是無需言語卻已深植于骨血的暖意——它不聲張,不喧嘩,只在時光的靜水里,把一顆顆緊縮的心事泡開,釀成飽滿的甜。